"桂兰，咱们都这把年纪了，我也不瞒你，晓月每个月的生活费得1200块，你看能不能......"

赵桂兰手里的茶杯"啪"地一声放在桌上，茶水溅了出来。她盯着对面的刘志强，这个刚领证三天的"新丈夫"，脸色从红润变成铁青。

"1200块？每个月？"她的声音在颤抖，"刘志强，你当初可没说过这事！你儿子呢？孩子的亲爹不管，让我一个后奶奶贴钱？"

刘志强低着头，手指不停地搓着桌角："这事......这事说来话长......"

看着他那副窘迫的样子，赵桂兰突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。她想起领证前的种种迹象，心里涌起一阵寒意。

01

三个月前的春天，赵桂兰第一次在社区老年活动中心见到刘志强。

那天下午，她正在练习扇子舞，音响突然出了故障。正当大家手足无措时，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。

"我来看看吧，以前在单位管过这些设备。"

说话的正是刘志强，62岁，退休前是机械厂的技术员。他蹲在音响前捣鼓了不到五分钟，音乐就重新响起。

"谢谢啊，老刘师傅！"活动室的阿姨们纷纷道谢。

赵桂兰注意到，这个男人虽然头发花白，但身板挺直，穿着整洁，说话温和有礼。

从那以后，刘志强经常出现在活动中心。他会帮忙修理各种小电器，搬运重物，渐渐成了大家眼中的"热心人"。

"桂兰姐，今天下雨，我送你回家吧。"一个雨天，刘志强主动提出。

"不用不用，我打车就行。"赵桂兰连忙推辞。

"别客气，顺路的。我那辆老电动三轮虽然不好看，但遮风挡雨没问题。"

就这样，两人的关系慢慢拉近了。

02

赵桂兰今年60岁，三年前老伴因病去世，儿子在深圳工作，一年回来不了几次。她一个人住在国企分配的老房子里，每月4200元的退休金，日子过得不算富裕，但也算安稳。

刘志强的出现，让她平静的生活泛起了涟漪。

"桂兰，你一个人买菜做饭挺麻烦的，今天我做了红烧肉，给你送点过来。"

"桂兰，社区组织去郊游，你报名了吗？要不咱们一起去？"

"桂兰，你们小区的水管老化，我认识个靠谱的师傅，价格公道。"

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，让独居已久的赵桂兰感到了久违的温暖。

邻居王大妈私下对她说："桂兰啊，我看这个老刘人不错，你们都是独身，要不处处看？"

赵桂兰红了脸："王姐，你别乱说，我们就是普通朋友。"

"普通朋友能天天接送你？能隔三差五给你送吃的？"王大妈意味深长地笑着，"都这把年纪了，有个伴儿挺好的。"

03

确实，刘志强对赵桂兰的好，整个小区都看在眼里。

有一次，赵桂兰突发腰疼，是刘志强第一时间赶到，背着她下楼，打车去医院。在医院里，他跑前跑后地挂号、取药、交费，比亲人还要尽心。

"桂兰，你儿子不在身边，以后有什么事就叫我。"刘志强坐在病床边，认真地说。

那一刻，赵桂兰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自从老伴走后，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了。

两个月的相处下来，赵桂兰对刘志强的了解逐渐加深。他说自己老伴五年前因癌症去世，儿子刘建军在外地做生意，很少回来。他一个人住在城郊的老房子里，靠退休金生活。

"其实我退休金不多，以前单位效益不好，现在每月就2000多块。"刘志强坦诚地说，"但是我身体好，还能打打零工，修修电器什么的，补贴家用。"

赵桂兰并不介意他经济条件一般。到了这个年纪，钱财都是身外物，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伴才是最重要的。

04

五一节那天，刘志强正式向赵桂兰表白了。

那天傍晚，他们在公园散步。夕阳西下，湖面波光粼粼。刘志强突然停下脚步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。

"桂兰，我们认识虽然时间不长，但是我觉得我们很合适。"他打开盒子，里面是一对银手镯，"这是我在老字号买的，不值什么钱，但是是我的心意。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？"

赵桂兰看着那对朴素的银手镯，眼眶有些湿润。这个年纪还能遇到真心对待自己的人，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。

"老刘，我们都这把年纪了，我不图你什么。只要你对我真心，我们就好好过日子。"

刘志强激动地握住她的手："桂兰，我保证会对你好的！咱们找个时间去领证，然后简单办个酒席，请亲戚朋友吃顿饭就行。"

赵桂兰点点头，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憧憬。

05

领证的前一天晚上，刘志强突然给赵桂兰打电话。

"桂兰，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。"他的声音有些犹豫。

"什么事？"赵桂兰心里一紧。

"是这样的，我儿子建军他......他有个女儿，今年8岁，叫晓月。"刘志强说道，"这孩子现在跟我一起住。"

赵桂兰愣了一下："你还带着个孙女？你之前怎么没说过？"

"我......我是怕你有负担。"刘志强解释道，"晓月很乖的，不会给你添麻烦。而且她妈妈每个月会寄生活费过来，不用咱们操心。"

赵桂兰沉默了。带着个孙女，这确实是个不小的负担。但转念一想，孩子也是无辜的，况且刘志强说了有孩子妈妈寄生活费。

"那孩子妈妈呢？"她问道。

"建军和她离婚了，她在南方打工。"刘志强叹了口气，"都是苦命的孩子。"

听到这里，赵桂兰心软了："那就带着吧，多个孩子也热闹。明天领完证，你带孩子过来，我们见见面。"

06

第二天领完证，刘志强果然带着孙女晓月来了。

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，穿着有些旧但很干净的花裙子，怯生生地躲在刘志强身后。

"晓月，快叫奶奶。"刘志强拉着孩子的手。

"奶奶好。"晓月小声地说，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画纸，"奶奶，这是我画的画，送给您。"

赵桂兰接过画纸打开，是一幅稚嫩的蜡笔画，画着三个人手拉手站在房子前面，旁边还有一棵大树和太阳。

"这是爷爷，这是奶奶，这是我。"晓月指着画解释，"我们是一家人。"

这个懂事的孩子一下子触动了赵桂兰的心。她蹲下身，摸摸晓月的头："画得真好！奶奶很喜欢。来，奶奶给你准备了礼物。"

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新书包和文具盒，晓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。

"谢谢奶奶！"孩子高兴地抱住了赵桂兰。

那一刻，赵桂兰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。这个小女孩需要一个完整的家，她愿意给她温暖。

07

婚后的生活开始了，三个人搬到了赵桂兰的房子里住。房子虽然不大，但收拾得温馨整洁。

刘志强确实如他承诺的那样，对赵桂兰很好。每天早上，他会早起买菜做早餐；晚上吃完饭，他主动洗碗收拾厨房。晓月也很乖巧，放学回来就自己写作业，从不吵闹。

"桂兰，你看晓月这次考试又是全班第三名。"刘志强拿着成绩单，满脸骄傲。

"真棒！"赵桂兰奖励了晓月一个大大的拥抱，"周末奶奶带你去游乐园玩。"

"奶奶最好了！"晓月开心地在赵桂兰脸上亲了一口。

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星期，赵桂兰觉得很幸福。虽然多了些开销，但她的退休金足够维持三个人的生活。刘志强也说了，他会继续打零工贴补家用。

然而，这种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。

08

这天晚上，晓月睡着后，刘志强坐到赵桂兰身边，表情有些严肃。

"桂兰，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。"

"什么事？"赵桂兰正在织毛衣，抬头看了他一眼。

"是关于晓月的生活费的事。"刘志强搓着手，"她妈妈最近......最近说她在外地工作不稳定，可能暂时寄不了钱过来。"

赵桂兰皱起眉头："暂时是多久？"

"可能要几个月吧。"刘志强不敢看她的眼睛，"你看，晓月上学要交学费，还有生活费、买衣服什么的，一个月怎么也得1200块。"

"1200块？"赵桂兰提高了声音，"这么多？"

"孩子正在长身体，营养要跟上。还有学校的各种费用，兴趣班什么的......"刘志强解释道。

赵桂兰放下手里的毛衣："老刘，不是我不愿意管孩子，但是你儿子呢？孩子的亲爸总得负点责任吧？"

刘志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："建军他......他现在情况特殊，暂时顾不上。"

"什么情况特殊？做生意再忙，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女儿吧？"赵桂兰追问。

"这个......这个......"刘志强支支吾吾，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
09

赵桂兰越想越不对劲。从认识到现在，刘志强从来没有详细说过他儿子的情况，每次问起都是含糊其辞。

"老刘，你跟我说实话，建军到底在哪儿？在做什么？"她严肃地看着刘志强。

刘志强额头冒出了汗珠："桂兰，你别问了，反正他暂时回不来。晓月是无辜的，你就当是可怜可怜这个孩子。"

"我不是不可怜孩子，但是你得跟我说清楚！"赵桂兰站起身，"我们是夫妻，你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？"

刘志强低着头，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，指节都泛白了。

"桂兰，求你了，别问了。"他的声音几乎是恳求，"就当是我借你的，以后我一定还。"

"借？"赵桂兰冷笑一声，"你拿什么还？你不是说你每月退休金就2000多吗？你打零工能挣几个钱？"

气氛一下子僵住了。

10

接下来的几天，家里的气氛很压抑。赵桂兰和刘志强几乎不说话，只有晓月天真的笑声偶尔打破沉默。

赵桂兰开始留意一些以前忽略的细节。她发现刘志强其实并不出去打零工，每天就是接送晓月上下学，然后在家里看电视。她还发现，刘志强的衣服虽然整洁，但都很旧，有的地方还打着补丁。

更奇怪的是，刘志强从来不让她去他原来住的地方取东西，说是房子已经退租了。

"王姐，你知道城郊那边的老刘吗？就是刘志强。"赵桂兰找到了以前的邻居王大妈。

王大妈想了想："刘志强？没听说过啊。城郊那边我有个亲戚，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？"

两天后，王大妈神神秘秘地找到赵桂兰："桂兰，我打听到了一些事，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。"

"什么事？"赵桂兰心里一紧。

"那个刘志强，好像不是住在城郊，而是住在西边的廉租房里。"王大妈压低声音，"而且，他儿子好像出事了。"

"出什么事了？"

"具体的我也不清楚，但是听说挺严重的。"王大妈拍拍赵桂兰的肩膀，"你自己多留个心眼。"

11

那天晚上，赵桂兰彻夜未眠。她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疑点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。

第二天早上，刘志强送晓月去上学后，赵桂兰在家里翻找起来。她想找一些刘志强的证件或者文件，了解一下真实情况。

在衣柜的最里面，她发现了一个旧皮包。打开一看，里面有几张照片和一些文件。

照片上是年轻时的刘志强和一个男人，应该就是他儿子刘建军。文件里有一张社保卡，上面显示刘志强的退休金其实只有1680元。

"1680元？他骗我说有2000多？"赵桂兰心里涌起一阵愤怒。

继续翻找，她发现了一张皱巴巴的通知书，上面的内容让她倒吸一口凉气。

那是一张文书书，上面写着的内容让赵桂兰不敢置信……

赵桂兰的手开始颤抖。难怪他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！

被告人刘建军，因诈骗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五年......

12

正在这时，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。刘志强回来了。

赵桂兰赶紧把东西放回原处，装作在看电视。

"桂兰，我回来了。"刘志强走进客厅，手里提着一袋水果，"这是刚买的苹果，很新鲜。"

赵桂兰看着他，心情复杂。这个男人确实对她很好，但是他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情。

"老刘，我们谈谈吧。"她关掉电视，认真地看着他。

"谈什么？"刘志强放下水果，在她身边坐下。

"谈谈建军的事，谈谈晓月的抚养费，谈谈我们的未来。"赵桂兰深吸一口气，"我知道建军出事了。"

刘志强的脸色瞬间变白，身体僵在那里。

"你......你怎么知道的？"

"这不重要。重要的是，你为什么要瞒着我？"赵桂兰的眼里含着泪，"我们是夫妻，你就这么不信任我？"

刘志强低下头，肩膀开始颤抖："桂兰，对不起，我......我是怕你知道了就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。"

13

"建军是三年前出事的。"刘志强终于开口了，声音沙哑，"他在外面做生意，被人骗去搞传销，后来自己也骗了别人的钱。法院判了他五年，现在还有两年才能出来。"

赵桂兰静静地听着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
"晓月她妈知道这事后，第二天就离婚了，丢下孩子走了。"刘志强抹了把眼泪，"从那以后，就是我一个人带着晓月。我的退休金本来就不多，建军出事后，家里的存款都拿去赔偿受害者了，我们爷孙俩只能住廉租房。"

"那你为什么要骗我？"赵桂兰问道。

"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。"刘志强抬起头，眼睛通红，"我是真心喜欢你，想和你好好过日子。但是我知道，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你这些，你肯定不会同意的。"

"所以你就打算一直瞒下去？"

"我想着等我们感情稳定了，再慢慢告诉你。"刘志强说道，"桂兰，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，我真的想和你共度余生。"

赵桂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，心里很乱。她能感受到他的真诚，但是这种欺骗让她很难接受。

"那晓月的抚养费呢？"赵桂兰问道，"你说她妈妈会寄钱，这也是假的吧？"

刘志强点点头："她妈妈离婚后就失联了，一分钱都没给过。这三年来，都是我一个人养着晓月。"

"所以你就想让我每个月出1200块？"赵桂兰的声音有些发抖。

"我真的没办法了。"刘志强突然跪在地上，"桂兰，我求求你，看在晓月的份上，帮帮我们吧。这孩子太可怜了，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。"

赵桂兰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："你快起来！有话好好说！"

"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！"刘志强跪在那里，老泪纵横，"桂兰，我知道我对不起你，我不该骗你。但是晓月是无辜的啊！她才8岁，正是需要关爱的时候。"

赵桂兰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志强，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。愤怒、同情、无奈，各种感觉交织在一起。

"你先起来。"她伸手去扶他。

刘志强摇摇头："你不答应，我就不起来。"

"刘志强！"赵桂兰提高了声音，"你这是在道德绑架！你儿子犯罪坐牢，凭什么让我一个外人来承担后果？"

"我知道，我知道这样不对。"刘志强哭着说，"可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。我的退休金只有1680块，连我们爷孙俩的基本生活都很困难。桂兰，就当我欠你的，以后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。"

就在这时，房门突然被推开。晓月站在门口，手里拿着书包，眼睛瞪得大大的。

"爷爷，您怎么了？"她跑过来，用小手去拉刘志强，"爷爷，您快起来呀！"

看到晓月，刘志强慌忙站起身，抹了把眼泪："没事，爷爷没事。你怎么回来了？"

"老师说下午不上课了。"晓月怯生生地看着赵桂兰，又看看爷爷，"奶奶，爷爷是不是做错事了？您不要生气，好不好？"

这个懂事的孩子让赵桂兰的心软了一下。但是理智告诉她，这件事没那么简单。

"晓月，你先回房间写作业。"她摸摸孩子的头。

"奶奶，您不要赶我们走，好不好？"晓月突然抱住赵桂兰的腿，"我会很乖的，我可以少吃一点，不要新衣服，您不要赶我们走......"

赵桂兰愣住了。这个8岁的孩子，竟然已经懂得了这些。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。

"傻孩子，奶奶没有要赶你们走。"她蹲下身，抱住晓月，"奶奶只是和爷爷商量一些大人的事情。"

"真的吗？"晓月抬起头，眼睛里还含着泪。

"真的。你先去写作业，晚上奶奶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。"

晓月这才破涕为笑，乖乖地回了房间。

等孩子走后，赵桂兰站起身，深深地看了刘志强一眼："老刘，你让我好好想想。这事太突然了，我需要时间。"

刘志强点点头："桂兰，不管你做什么决定，我都理解。是我对不起你。"

那天晚上，赵桂兰做了糖醋排骨，三个人围坐在餐桌前，表面上和平常一样。但是赵桂兰知道，暴风雨即将来临。

晚饭后，晓月在房间里写作业，刘志强在客厅看电视，赵桂兰则躲在卧室里发呆。

她的手机突然响了，是儿子从深圳打来的电话。

"妈，您最近怎么样？"

"挺好的。"赵桂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。

"妈，我听说您再婚了？"儿子的声音有些担忧，"那个人靠谱吗？"

赵桂兰沉默了一会儿："儿子，如果......如果他家里情况比较复杂，你觉得我该怎么办？"

"什么情况？"儿子警觉起来，"妈，他是不是骗您了？"

"不是......也不完全是。"赵桂兰叹了口气，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。

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。

"妈，我觉得这个人不可靠。"儿子终于开口了，"他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瞒着您，以后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瞒的？而且，凭什么让您养他孙女？他儿子犯罪，跟您有什么关系？"

"可是孩子是无辜的......"

"妈，您心太软了。"儿子叹气，"您想想，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着您的主意？他知道您有退休金，有房子，所以才接近您的？"

这句话像一记重锤，敲在赵桂兰心上。她想起刘志强对她的种种好，难道都是有目的的？

"妈，您再好好想想，他除了对您好，还拿什么来维持这个家？"儿子继续说道，"他自己都养不起孙女，凭什么要您来养？这不是骗婚是什么？"

赵桂兰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。儿子的话虽然刺耳，但句句在理。

挂了电话后，她走到客厅。刘志强看到她出来，赶紧站起身："桂兰，你想好了吗？"

"老刘，我问你，你当初接近我，是不是就是想找个人帮你养晓月？"赵桂兰直视着他的眼睛。

刘志强愣了一下，然后苦笑道："桂兰，我不否认，我确实需要经济上的帮助。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，我是真心想和你过日子的。"

"如果我没有退休金，没有这套房子，你还会选择我吗？"

刘志强沉默了。

这个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
"我明白了。"赵桂兰转身要走。

"桂兰！"刘志强拉住她，"你听我解释！我是在老年活动中心认识你的，一开始确实没想那么多。但是相处下来，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个人。你善良、能干、通情达理，和你在一起我很踏实。"

"可是你骗了我。"赵桂兰甩开他的手，"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。"

就在这时，刘志强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："桂兰，你看看这个。"

赵桂兰接过文件袋，打开一看，里面是一叠法律文书。

"这是什么？"她翻看着那些文件，脸色越来越凝重。

"这是......"刘志强深吸一口气，声音颤抖地说道......

"这是法院的执行通知书。"刘志强的声音很低，"建军除了刑事判决，还有民事赔偿。他诈骗了十几个人，总共要赔偿48万。现在已经执行了他的所有财产，还差23万。"

赵桂兰翻看着那些文件，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各种法律条款和金额。

"法院把我的退休金也纳入了执行范围。"刘志强继续说道，"每个月要扣800块用于还债，我实际到手的只有880块。880块啊，桂兰，我和晓月两个人怎么活？"

赵桂兰震惊地看着他："所以你不光要我养晓月，还想让我帮你还债？"

"不不不！"刘志强连忙摇头，"债务是建军的，跟你没关系。我只是想让你帮帮晓月，这孩子太可怜了。"

"可是照你这么说，你的退休金要被扣到什么时候？"

"按照每月800块算，至少要扣到建军出狱后。"刘志强苦笑，"如果他出狱后没能力偿还，可能还要继续扣。"

赵桂兰坐在沙发上，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。她以为只是帮忙抚养一个孩子的事，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大的债务窟窿。

14

"桂兰，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。"刘志强坐在她对面，"但是请你相信，我真的不是想骗你的钱。我只是走投无路了。"

"你之前相亲过很多次吧？"赵桂兰突然问道。

刘志强一愣，然后点点头："是的，相过几次。但是一说到晓月和建军的事，人家就都拒绝了。"

"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接受？"

"因为你善良。"刘志强认真地说，"我观察过你，你对小区里的流浪猫都会喂食，对环卫工人都会送水。我想，这样善良的人，应该会同情我们的遭遇。"

"所以你就利用我的善良？"赵桂兰的声音里带着愤怒。

"不是利用，是......是请求。"刘志强低下头，"桂兰，如果你要离婚，我不会纠缠。但是请你看在晓月的份上，不要马上赶我们走。给我一点时间，让我找个地方安置好孩子。"

就在这时，房门被轻轻推开，晓月探出小脑袋："奶奶，我作业写完了。"

看到晓月，赵桂兰的心又软了。这个孩子确实是无辜的。

"晓月过来。"她招招手。

晓月走过来，乖巧地站在她面前。

"晓月，你想爸爸吗？"赵桂兰问道。

提到爸爸，晓月的眼圈红了："想。但是爷爷说，爸爸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，要很久才能回来。"

赵桂兰和刘志强对视了一眼。原来连孩子都被瞒着。

"晓月，如果......如果奶奶和爷爷分开住，你跟谁？"

晓月愣了一下，然后扑进赵桂兰怀里："我不要你们分开！奶奶，您不要走！晓月会很乖很乖的，不惹您生气。"

孩子的哭声让赵桂兰的心都碎了。

15

那天晚上，赵桂兰一夜没睡。她想了很多，想起自己刚认识刘志强时的快乐，想起晓月天真的笑脸，也想起儿子的警告。

第二天早上，她做了一个决定。

"老刘，我可以继续和你过日子，也可以帮忙照顾晓月。"她看着刘志强，"但是我有条件。"

刘志强激动地抬起头："什么条件？我都答应！"

"第一，以后不准再有任何隐瞒。"

"好，我保证。"

"第二，晓月的生活费，我每月出600块，剩下的你得想办法。"

"可是......"

"听我说完。"赵桂兰打断他，"第三，你必须出去找工作，哪怕是扫大街，也得有份收入。"

刘志强咬咬牙，点头答应。

"第四，也是最重要的。"赵桂兰深吸一口气，"我要去见建军。"

"什么？"刘志强吃了一惊。

"我要亲自问问他，打算怎么对他女儿负责。"赵桂兰说道，"如果他真的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，那我就当是积德行善，帮忙养大晓月。但如果他还有一点良知，就必须想办法承担起父亲的责任。"

16

一个星期后，赵桂兰跟着刘志强来到了监狱。

会见室里，隔着玻璃，赵桂兰第一次见到了刘建军。他看起来三十多岁，脸色憔悴，头发剪得很短。看到父亲和一个陌生女人，他显得很惊讶。

"爸，这位是......"

"这是你赵阿姨，我们结婚了。"刘志强说道。

刘建军愣了一下，然后低下头："阿姨好。"

"建军，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，对晓月有什么打算？"赵桂兰开门见山。

刘建军的肩膀颤抖起来："阿姨，我对不起晓月。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。"

"你还知道自己是父亲？"赵桂兰的语气有些严厉，"你女儿现在8岁了，你缺席了她多少成长？"

"阿姨，我知道错了。"刘建军哭了起来，"我当初就是鬼迷心窍，想赚快钱，结果害了别人，也害了自己。"

"眼泪解决不了问题。"赵桂兰说道，"我问你，出狱后你打算怎么办？"

"我......我会好好改造，争取减刑。"刘建军抹掉眼泪，"出来后，我会努力工作，把欠的钱还清，好好补偿晓月。"

"空话谁都会说。"赵桂兰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，"这是我找律师起草的协议。你出狱后，每月必须支付晓月2000块抚养费，直到她成年。你签不签？"

刘建军接过协议，仔细看了看："阿姨，我签。但是我刚出狱可能找不到这么高工资的工作......"

"那就先从1000块开始，逐年递增。"赵桂兰说道，"但是你必须保证，不能再走歪路。"

"我保证！"刘建军郑重地点头，在协议上签了字。

17

从监狱回来后，赵桂兰的心情轻松了一些。至少刘建军还有悔改之心，这给了她一点希望。

但是生活的压力依然存在。刘志强按照约定出去找工作，但是60多岁的老人，能找什么工作呢？最后他在小区当了保洁员，每月1500块。

赵桂兰用自己的退休金维持着一家三口的生活。虽然不富裕，但也还过得去。晓月很懂事，知道家里条件不好，从不要求买玩具和零食。

有一天，晓月放学回来，神神秘秘地递给赵桂兰一个信封。

"奶奶，这是给您的。"

赵桂兰打开一看，里面是200块钱和一张纸条。纸条上用稚嫩的字迹写着：

"奶奶，这是我攒的压岁钱和零花钱。我知道家里困难，这些钱给您买菜用。谢谢您照顾我和爷爷。晓月。"

看着这张纸条，赵桂兰的眼泪夺眶而出。她抱住晓月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
"傻孩子，这钱奶奶不能要。"她把钱塞回晓月的书包，"这是你的钱，你自己留着。"

"可是奶奶很辛苦......"

"奶奶不辛苦。"赵桂兰摸着她的头，"只要你好好学习，健康成长，就是对奶奶最好的回报。"

18

时间慢慢过去，转眼就是半年。

这半年里，赵桂兰承受着巨大的经济压力。她的退休金除了维持生活，还要交晓月的学费、买衣服、看病。有时候月底，她都要精打细算才能度过。

儿子知道后，每月给她转2000块钱。

"妈，这钱您收着，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。"

"儿子，妈不能要你的钱。"赵桂兰推辞。

"妈，您为了别人的孩子这么辛苦，做儿子的不能看着不管。"儿子说道，"再说了，晓月也算是我的妹妹了。"

有了儿子的支持，赵桂兰的压力小了很多。

刘志强看在眼里，愧疚在心里。他更加卖力地工作，除了保洁，还去做钟点工，能多赚一点是一点。

"桂兰，谢谢你。"一天晚上，刘志强突然对赵桂兰说，"如果不是你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"

"别说这些了。"赵桂兰叹了口气，"既然选择了，就好好过日子吧。"

19

又过了一年，传来了好消息。刘建军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，获得了减刑，可以提前一年出狱。

得知这个消息，晓月高兴得跳了起来："爸爸要回来了！爸爸要回来了！"

但是赵桂兰和刘志强却高兴不起来。刘建军出狱后怎么生活？怎么工作？这些都是问题。

"我已经托人帮他找工作了。"刘志强说道，"我以前的老同事在一家物流公司，说可以让建军去那里开车。"

"有案底的人，人家愿意要吗？"赵桂兰担心地问。

"老同事说可以试试。工资不高，但至少是份正当工作。"

出狱那天，赵桂兰和刘志强带着晓月去接刘建军。

看到女儿，刘建军泪流满面，跪在地上抱着晓月痛哭。

"爸爸对不起你，爸爸不是个好爸爸。"

"爸爸，您回来就好。"晓月也哭了，"我好想您。"

看着这对父女，赵桂兰的心情很复杂。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年多的付出值不值得，但看到晓月终于有了完整的家，她觉得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答案。

20

刘建军出狱后，住在了赵桂兰家里。四个人挤在两居室里，虽然拥挤，但总算是团聚了。

刘建军很争气，在物流公司努力工作，第一个月就拿到了3000块工资。他信守承诺，拿出1500块作为晓月的抚养费。

"赵姨，这钱给您。"他把钱递给赵桂兰，"谢谢您这一年多来对晓月的照顾。"

"这钱你自己留着吧。"赵桂兰推辞，"你刚出来，需要钱的地方多。"

"不，这必须给您。"刘建军坚持，"这是我作为父亲的责任，也是对您的感谢。"

随着刘建军的归来，家里的经济压力确实减轻了不少。他白天上班，晚上还去兼职送外卖，一个月能赚5000多块。

看着儿子这么努力，刘志强既欣慰又愧疚。

"都是我没教育好你，让你走了弯路。"

"爸，不怪您。"刘建军说道，"是我自己贪心，活该受罚。"

21
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这个重组家庭逐渐找到了平衡。

赵桂兰依然是家里的主心骨，操持着家务，照顾着大家的生活。刘志强继续做他的保洁工作，闲暇时帮忙接送晓月。刘建军则拼命工作，想要早日还清债务。

晓月在这个充满爱的环境中健康成长。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，还当上了班长。

"奶奶，我这次考试又是第一名！"晓月兴奋地拿着试卷给赵桂兰看。

"真棒！"赵桂兰奖励了她一个拥抱，"晚上奶奶给你做好吃的。"

看着晓月灿烂的笑容，赵桂兰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。

有一天，刘志强突然对赵桂兰说："桂兰，我想和你商量个事。"

"什么事？"

"我想把房子过户到你名下。"刘志强拿出一份文件，"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。"

赵桂兰吃了一惊："什么房子？你不是说没房子吗？"

刘志强不好意思地笑了："就是那套廉租房，虽然不值钱，但好歹是个窝。我已经申请买断了，虽然小，但产权是我的。"

"我不要。"赵桂兰摇头，"那是你的房子。"

"桂兰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。"刘志强认真地说，"你为我们家付出这么多，我必须有所表示。"

22

最终，在刘志强的坚持下，赵桂兰接受了这套小房子。虽然只有40平米，但也算是刘志强的一份心意。

刘建军知道后，也对赵桂兰说："赵姨，等我把债还清了，我一定好好报答您。"

"不用报答。"赵桂兰笑着说，"你们都好好的，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。"

时光荏苒，转眼晓月就上初中了。她越来越懂事，经常帮赵桂兰做家务，还会辅导邻居家的小朋友功课赚点零花钱。

"奶奶，这是我赚的钱，给您。"晓月把赚来的200块钱递给赵桂兰。

"这钱你自己留着。"赵桂兰把钱推回去，"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。"

"我会的，奶奶。"晓月抱住赵桂兰，"我要考上好大学，将来赚钱养您。"

听着孩子稚嫩却坚定的话语，赵桂兰的眼眶湿润了。

23

刘建军通过自己的努力，不仅还清了大部分债务，还被提升为车队队长，月薪涨到了8000块。他开始筹划着要搬出去住，给赵桂兰和刘志强更多的空间。

"赵姨，我看中了一套二手房，首付我已经攒够了。"刘建军兴奋地说，"等搬出去后，您和我爸就能住得宽敞点了。"

"不急，慢慢来。"赵桂兰说道，"你的债务还清了吗？"

"还有最后5万，再有一年就能还清了。"刘建军说道，"赵姨，这些年真的谢谢您。如果不是您，我们这个家早就散了。"

"一家人不说两家话。"赵桂兰欣慰地说，"看到你改过自新，看到晓月健康成长，我就满足了。"

24

故事的结局并不完美，但却真实。

赵桂兰最终选择了留下，不是因为爱情，而是因为责任和善良。她用自己的退休金，撑起了这个破碎的家庭，给了晓月一个温暖的港湾。

刘志强虽然当初有所隐瞒，但他对赵桂兰的感激是真诚的。他用自己微薄的力量，尽力回报着赵桂兰的恩情。

刘建军从一个罪犯变成了一个负责任的父亲，用实际行动赎罪。

而晓月，在这个特殊的家庭里，学会了感恩，学会了坚强。

"赵姨，我妈想见见您。"这天，刘建军突然说道。

原来，晓月的生母听说了赵桂兰的事，特地从南方赶回来。

见面那天，晓月的生母一见赵桂兰就跪下了："阿姨，谢谢您照顾晓月。我对不起孩子，但我实在是没脸面对她。"

赵桂兰扶起她："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。晓月需要的是未来，不是过去。"

晓月的生母拿出一个存折："这是我这几年打工攒的钱，10万块，就当是晓月的教育基金。"

看着这个存折，赵桂兰知道，这个女人虽然抛弃了家庭，但心里始终牵挂着女儿。

"这钱你亲自给晓月吧。"赵桂兰说道，"她需要知道，妈妈还是爱她的。"

尾声

五年后，晓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重点大学。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，她抱着赵桂兰痛哭。

"奶奶，我做到了！我没有让您失望！"

"好孩子，奶奶为你骄傲。"赵桂兰抚摸着她的头发，眼里满是欣慰。

刘建军已经完全还清了债务，还在市里买了房子。他想接赵桂兰和刘志强去住，但赵桂兰拒绝了。

"我就住在这里挺好的。"她说，"这里有我的朋友，有熟悉的环境。"

刘志强的身体不如从前，但精神还不错。他经常对人说："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，就是遇到了桂兰。"

赵桂兰呢？她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。

虽然这段婚姻不是她最初想象的样子，但她用自己的善良和坚持，把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重新粘合在一起。

她常说："人这一辈子，总要做点有意义的事。我没什么大本事，但能帮一个孩子有书读，有饭吃，有人疼，就够了。"

这个故事告诉我们，生活往往不会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。但只要心存善念，坚持下去，总会看到希望的曙光。

赵桂兰的4200块退休金，养活的不仅是一个家庭，更是养活了一份希望，一份人间真情。

（全文完）